Year 40（上）
“他今天会过来对吗？我是说，Mr.Stark？”
Steve的目光在全息屏上停留了一秒，而后回过神来。
“是吧，”Steve回答；他尽量不让声线带上过分期待的感情色彩。Peter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注意力很快又被控制台吸引了过去。
神盾总部比以往要热闹了许多——除了行色匆匆的探员和各级指挥，新加入的复仇者是一道鲜亮的风景。近几个月Steve一直在配合Fury提出的扩增计划，招揽了一大批新人——Tony把自己藏起来的日子里他也没闲着。Wanda的能力还不稳定，不足以担当紧急任务的主力；而眼下最闹腾的身影就数Peter了。今天显然是这小子第一次光临总指挥部，与好奇但克制的Scott相比，年轻的血液洋溢着四溅的蓬勃。
Steve很喜欢Peter。那让他想起二十来岁的Tony，张扬，耀眼，桀骜。倒不是说那人现在改变了多少——Steve摇摇头，不知道自己在笑还是撇出了苦脸。墨西哥的行程结束后，Tony迅速动身去了蒙特利尔，数周之后又赶往了西雅图；他打着旋儿让自己忙碌在所谓火急火燎的公事中，而那些行程和文件在之前从未被他列入可见的清单里。
如果不是今天的任务，Tony由Fury直接召回——Steve不知道，他还要在外面晃荡多久。
Steve想他。
他在想他，那几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情绪——焦虑，悲伤，甚至疯狂，可眼下所有的挣扎过后剩下的只有不安。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状态面对他；就如同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坚持每一天向另一头发送「晚安」，可那从未能变成一句「我想要你回来」。
Steve甩甩头，把飘散的思绪拽到眼前。无论如何，Tony铁定不会错过这个的——这一次他们锁定了Mandarin可能出现的两个地点，所有的调查终于有了着落，无论对神盾还是Tony本人，此次行动都意义重大。
“哇喔！”Peter突然发出一声惊呼；大门缓缓开启，伴随着金红色的褪卸，西装革履的Tony Stark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。
“抱歉，我来晚了。”小胡子男人煞有介事地理了理衣袖，迈步的频率仿佛刚刚经历了国际高峰座谈。他堆着标准的微笑径直走到Fury面前，其间朝Steve投来不经意的一瞥。
“别告诉我，我已经错过了什么机密？”
“差一点。”Fury回答，向所有人展开了一幅地图。
Steve紧紧地盯着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——金棕映上了电子屏的淡蓝，他目光专注，正经得就像一台行走的机器。Steve暗自里憋了一股气；这是他们分开这么久第一次见面，而Tony甚至都没有跟他好好打一声招呼。
“目标在东区和西区出现的概率相当，现在我需要你们兵分两路。”
Fury在虚拟屏上比划着，Natasha、Clint和Peter也迅速围了过来。
“西区靠近布鲁克林。”Tony漫不经心地开口，他缓缓抱起胳膊，声线懒散而随意。
Steve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——Tony深知自己熟悉布鲁克林的地形，尽管他依然没有抬头。
而Steve没有这么好上当。
“西区水域范围广，你的盔甲适合高空监视。”金发男人不动声色地接话；他心里很清楚，Tony在暗示自己选择西区，因为东区无论地形路况都更加复杂，不仅追堵不成还可能反被围攻。
“我去东区，”Steve继续说，“我会带上Peter和Natasha。”
“那我就跟你去西区呗。”Clint走过来撞了撞Tony的肩膀；后者仍旧盯着地图，他单手撑着下巴，若有所思地一阵沉默。
“好吧，”Tony最终耸耸肩，妥协一般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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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你挺喜欢Tony，Peter；但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，我得确保你的行踪在控制之内。”Steve耐心解释着，自从下了飞机这家伙就一直跳来跳去。
“我没意见，队长，我只是有点兴奋，不，有点紧张，不，我也不知道，”Peter的语速很快，几乎和他攀岩走壁保持着同样的节奏。“你们救人会遇到麻烦吗？我是说，曾经有人向我飞眼刀，因为我来晚了一步而他女儿的胳膊被卡伤了。如果我加入你们，呃，复仇者——会有人向我扔鸡蛋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Steve一愣，Natasha呛出一声咳嗽；“不不不，”Peter连忙解释，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是那种意思，不是你们想的意思——”
“我明白，Peter。”Steve截过话头，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；”那听上去更像一声叹息。
“成为美国队长以后我一直担任团队的指挥，这种身份到现在也并未改变太多。不得不说，Peter，我深知战争的伤亡，可鲜有谴责和矛头直接指向我。”他深深吸了口气，“一直到上次跟Tony的谈话我才意识到这些。Tony不一样；他需要处理更多的战损，也直面过更多复杂的选择。如果说Tony让我明白了什么......”
Steve眉峰硬挺，脚步在不知不觉中放慢。
“这份工作......我们尽可能救下所有的人，但有时并不是每一个人。*”
“噢——噢。”
Peter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；Natasha扬起眉毛，朝他努了努嘴。
“他的意思是有人朝你扔鸡蛋也别自责。”
“哈，这次懂了。”Peter眨眨眼，又荡向了远处；Natasha细细打量着Steve，歪着头抱起了胳膊。
“我说，你俩就没法好好说话是不是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和Tony。之前在总控制室。”
“我们——”
“你们就像还在闹别扭的小情侣。看在耶稣的份上，你对Peter说的那些话——若是当着Tony本人说出口——你知道，那分明就是一场世纪告白。”
Steve抿着嘴还在思忖；Natasha摇摇头，直接拍上他的手臂。
“其实你们之间早就没事了。你心里清楚这个，不是吗？”
“是，”Steve叹口气。“今天结束我必须跟他好好谈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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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这几个月都在干嘛？我是说，也不跟我们联系。”
“怎么，吃饭睡觉开会洗澡都要跟你联系。”
“我是在关心你，你这个混球。”Clint朝前方扔了颗石子，正好打在盔甲后背上。“Bruce担心你犯PTSD，Jarvis说你也没和队长好好说过话。讲真，你是不是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修练什么法术？”
“我又不是你。”Tony升起面甲翻了个白眼，“我没生病，我看起来像生病了吗？”
“你看起来像是刚签了离婚协议书的落魄阔佬。”
Clint砸着嘴；Tony转过身瞪了他一眼，很快又转了回去。
“大概是吧。”
Tony突然开口；Clint一愣，觉察到那语气里微妙的低落。
“我开玩笑的铁罐，你别往心里——”
“我没介意，我是......说真的。”Tony支支吾吾道，听上去罕见的小声和踌躇。“你问过我为什么不结婚，Clint。记得吗？”
“嗯......是的？”
“因为我知道......总会有这么一天的。”Tony继续喃喃，“Steve总会意识到的；这样他就还有后路可退......”
“等等——等等等等。他意识到什么？”
“意识到，呃......其实我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好？”Tony尴尬地笑起来，“意识到我其实并不值得他喜欢？意识到他只是太习惯了和我待在一起——”
“你在说啥？”Clint难以置信地大叫，“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——你疯了吗？！别告诉我你那颗天才的脑瓜竟然想到的是这些——”
“我不想他后悔，Clint。他早晚会想明白的——”
“停，停下。你这个白痴，蠢货，”Clint面部奇怪地扭曲着，“他不是——他没有——噢，老天！你得跟他亲自谈。你必须跟他谈。就算现在我把你敲晕给你洗脑也没用——”他痛苦地摇头；“老天，你这个疯子。”
他们继续向前走，Tony花了一秒辨别目前的方位。“先别管这个了，”他重新放下面甲，把长长的叹息挡在了头盔之内——“任务要紧。这是条要道，你留在这儿，我去前面的路口侦查一番。”
Clint敷衍地挥挥手；他看向Tony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绝症患者。
Tony隐入一条小道，穿过三个仓库，晃到了另一边的十字路口。他谨慎地环视四周，有意无意地开始放慢脚步。
“Stark先生。”
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；Tony回头，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露出温和的微笑。
“你们老大在哪？”他不动声色地问。
“主人已经等候您很久了。”男人回答；不知不觉中，四面阴暗的角落开始冒出全副武装的人。他被包围了。
“如果您不介意，现在请卸下全身的武器并关掉定位和通讯；作为交换，我们会把这位女士完好无损地还给您。”
Tony的双眸闪过一瞬间的诧异：他捕捉到男人身后的女孩，那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，金发，她被两名壮汉死死绑住，瑟缩着喘着气，眼神颤栗而惊恐。
“这片区域本该是被神盾清查过的。”Tony眯起眼，发出一声冷笑。“如果这是人质表演的开场，那你们的伎俩也未免太做作了些，不是吗？”
“事实上，这位女士的出现纯属惊喜；如果在您眼里我们是此等水准的作秀，那可未免太小瞧人。”男人的笑容扩大了，“我想说的恐怕是......我们现在有两名人质了。”
Clint。
Tony胃里一紧——“你们把我的朋友怎么了？”
“您放心，虽然他已经在射程之内，并且武器被锁定了自爆装置......但是如果您积极配合，我们会允许他安全撤离。”
Tony咬咬牙，把信号调整到非人为模糊，而后把盔甲收进手提箱扔在了一边。
“这样可以了吗？”
“您的手环仍然可以随时召唤盔甲，请卸掉它并戴上这个。”
Tony犹疑了一秒，捏碎了手环的感应器。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男人手里精致的手铐；那个他之后会想办法打开的。现在还不是反抗的时候——要想见到Madarin，他必须要付出代价。
“Tony！”Clint从远处奔跑着大吼，在手铐锁上的瞬间举起了弓。
“放下武器，Clint！”Tony冲着他喊，“这里有人质！”
Clint抬眼越过女孩，看到了水域的船只。他立刻明白了——Madarin必定在那里；而他们要把Tony带走。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，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，而萌生的另一种可能却让Clint愈加不安起来——
Tony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切。
“带这个女孩离开这里，Clint！”
“不行！我不能让你跟他们走！”
“不会有事的！”Tony也望向那艘船，他的目光敏锐而犀利，音色暗沉。
“只是去会会一个老家伙。”
这是他和Madarin的较量。那个人必须由他亲自拿下，而Tony不想把其他任何人牵扯进来。这注定是不公平的一战，而无论最终结果如何，他已经不再关心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——
在所有策略和危险评估都从脑海过滤以后，在箭在弦上的最后一刻，Tony却无厘头想起了他和Steve窝在沙发里接吻。他想起每个清晨环绕自己的温暖臂膀，想起金发男人开心的无奈的宠溺的笑；想起自从17岁的第一封信里他就没有勇气说出口的那三个字——
“Clint？”Tony突然开口，被叫到名字的人浑身一个激灵。
“如果你看见Steve，能不能告诉他......”
“什么？”
Tony的声音小下去；他顿了顿，重新吸了口气。
“你告诉他——你就告诉他——”
“告诉他什么？”Clint焦虑地大声问；他的鬓角开始流汗，捏着箭的手背青筋暴起。
Tony的肩膀一阵垮陷。他的眼神黯下来，可那很快被另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取代了；他低下头闭了闭眼，自顾自地轻轻一笑。
“噢......他知道的。”
Tony转过身，没于阴黑的人墙之中。
（TBC）
*截自《美国队长3》Steve Rogers与Wanda Maximoff的对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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