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ear 40（中）
“队长你能听见吗？”
“Clint，到底出了什么事？你们的信号突然——”
“Tony！他们把Tony带走了，Tony跟他们走了！”
“你说什么？他跟谁走了，从哪里走了？”
“从我站的这儿！我在给你发定位！该死，Mandarin在那艘船上！”
“冷静，Clint。”Natasha的声音接了进来，“你现在正在追踪他们吗？”
“我他妈在往回跑，那群天杀的混蛋，”Clint狂奔着喘着气，“他们把我的箭头全锁上了自爆器——我得回最近的基地拿点装备。等我找到飞机了去把那艘船轰烂！”
“你还需要多久才能就绪？”
“最多二十分钟。”
“不够快。”
“拜托，这是人类速度的极限了！你不能指望我一边跟你说话还指责我没长上翅膀！队长在干嘛，怎么还不给我们出主意——”
“他早就冲出去了。”
“——噢。”Clint眨眨眼，紧绷的肩头暂时被舒出的气微微抚平，可那很快又被忧虑的眉头重新代替了。“Nat，我越想越不对。这一切都很操蛋；这太他妈操蛋了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我就是——我觉得铁罐知道。我觉得他是故意的！老天，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一个计划还是活腻了打算去送死——”
“别担心，Clint。Tony不会有事的，好吗？听着，东区一直没有动静，我想Steve已经觉察到了。在你们的信号出现问题之前，我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——”
“什么？”Clint提高了音量，“你已经过来了？开着昆式？而你竟然不告诉——”
“Steve十分钟之内能赶到最近的水域，”Natasha打断他，“我现在过来接你。Fury也已经下达了全局出动令；一旦队长给出信号，就按照你说的——”Natasha停顿一阵，“我们去把那艘船轰烂。这样满意了吗？”
Clint深吸一口气。“好，”他说，“这还差不多。我是说，没问题。”
耳边的风尖利而冷硬，引擎大概是在发出难耐的轰鸣，而那被他狂跳的心脏掩盖住了。Steve整张脸和石雕一般僵硬，他将全部的重量压向油门，自从Tony十三年前送给他这辆哈雷，Steve就再没舍得换过；尽管期间天才无数次的改装提速已经让它面目全非——当然，最好的那种全非，就像Mark的升级——那也不是Steve把它踩到报废的理由。他在动身之前就已经计划了最快的路线，他现在听不见杂音，也看不见除了前方路线之外的任何图景。
他穿过人群最密集的中心广场，前方的十字路口不巧是红灯。Steve咬牙抄到了前面，加速从一辆巴士和SUV的夹缝中通过，接着是一座作为枢纽同时连接急坡的窄桥，他无比感激自己依然拥有或许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健的体能；通过桥面的瞬间他的双腿全力下压，拧起车头，冒险跃到了下方的隧道入口。
一股怪异的熟悉感后知后觉地开始涌上来，这不是他第一次越向隧道，也不是第一次感激自己的体能。前方是一条铁道。记忆已然走在了思维之前，所有重现的场景毫无障碍地铺展开，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一次他需要抓住的人不是Sarah而是Tony——
凶猛的惊恐迅速扼住了Steve的喉咙，一时间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如果上帝足够庇佑他，那里将没有列车正在通过，他在恐惧中祈祷，祈祷能顺利踏上最后一段距离，祈祷能被赐予所有的幸运——
列车的轰响伴随着隧道尽头刺眼的光一齐袭来。显然这次他没那么走运；Steve深吸一口气，用力跃上座垫，将哈雷压成侧倒的流线滑向轨道，同时借助反弹力猛地向上跳起。他大跨步地在列车顶空飞腾，降落的瞬间稳稳抓住了擦缝而过的龙头，拽起车身的瞬间Steve再次加速，头也不回地将列车甩在了后面。
只剩最后一段距离了。穿过这片古老的住宅区就是那艘船停靠的水域；Steve尽量克制住不去思考这一切有多巧合，可Tony不经意的声音却突兀地抓住了他的神经，如同魔咒一般挥之不去——
“西区靠近布鲁克林。”
Steve猛地明白了。Tony知道，他妈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——这就是为什么他在不经意间诱导Steve选择了东区，为什么他全程都没有对Mandarin的落网表现出惊喜。他知道那个人会在哪里现身，他早已计划好了这次谋面，他甚至安排好了Steve营救自己的路线——
只有世界上最无可救药的蠢货才会做出这种无可救药的事！Steve的头皮炸裂一般刺痛，他终于明白了在自己被惊醒的夜晚，Tony那些若有似无的喃喃究竟意味着什么......
“会好起来的，”他记得他的话——“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。上帝啊，尽管他是打算赌上自己的性命来拯救Steve的噩梦——
该死的！Steve觉得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咆哮，他不确定是飞速的行驶抑或是超载的愤懑在让自己的手颤抖。他在生气，对Tony至始至终超越一切的智慧，抑或是他不可一世的全局操控；Steve毫无由来地感到挫败，无论出于任务还是感情——那个人爱他如此却没有勇气相信自己值得被爱，那颗过分精明的头脑却畏缩着逃避自我幻想中的感情裂痕。眼下这颗星球上最聪明的笨蛋生死未卜，却还记得让Steve重新踏上这条路，因为粉碎阴影的唯一办法是进入它，颠覆它，以一次崭新的拯救重置最初的遗憾。
理智之弦正在悄然断裂，Steve怒火中烧，或许还混了点荷尔蒙。他能看清那艘船了——它已经驶离岸边很远。那没关系；他的哈雷速度够快。也许他可以再向Tony要一辆新的。
Steve拔起车头，在离开地面的瞬间全力冲刺，像横穿列车时一样将哈雷一脚踹进了水里；借助最后的弹力，他展开手臂伸向船沿的方向，默念着朝前跃了出去。
这一次，绝不失手。
******
Tony不怎么舒适地扭动着腕部。他冷冷打量着眼前的人：黑发混着半白，轻微划伤的眼眶几乎盖住瞳孔的光。
“Stark。”
“那是我的名字，不错，”Tony紧紧盯着他，犀利的棕眸如同穿心之箭。
“以及我父亲的名字。”
Mandarin玩味地扬起一边嘴角。“所以你知道了。你很聪明，Stark。你很像我。”
“噢，那可真让人反胃。”Tony做了个恶心的表情，可他眉头拧得太厉害，以至于那并没有显得很滑稽。“如果你足够聪明，那你应该知道......”他往前迈出一小步，微妙地歪过头。“你会后悔今天来这儿的。”
“可是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。”Mandarin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，“我已经摧毁了你的一切。——你没有察觉吗？你的AI已经下线了。”他从座椅上起身，目光移向Tony胸前的蓝光。“现在我单手就能取走这最后的能量。”
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反应堆的前一秒，所有的随从和守卫突然痉挛着发出惨叫；Mandarin诧异地回头，目之所及他的手下统统倒地，双手痛苦地捂住后颈。
“不用惊讶。礼尚往来而已。”Tony耸耸肩；“他们送了我朋友一堆自爆器，我只是顺手给每人安了块电击片。”
“但这不可能。你不可能——你已经失去掌控了。”Mandarin的手指开始绷紧，“你无法召唤盔甲，也不可能下达任何指令。我黑进了你的Jarvis；你那AI管家早就做不了任何事了。”
Tony摇了摇头，低低地笑出声。“谁告诉你我只有一个AI管家了？”
Mandarin的眼神闪现一丝煞白，不过那张脸上的震惊很快便被阴沉替代。“所以现在只剩我和你了。”
“登船之前我见到的除你之外的所有人，我给了他们每人设定了140伏脉冲。所以，没错......”Tony的关节开始握紧。
“只有我和你了。”
Tony双手下压，侧身躲过了Mandarin的左肋袭击，随即借助手铐的重量狠狠砸向对方的肩膀。Mandarin发出一声痛呼；“这是为了Howard和Maria，”Tony咬着牙，一脚踹向Mandarin脚踝，在对方拔出刀的瞬间滚向了一边。“这是为了被你盗走的武器杀害的阿富汗难民，”Tony用双臂围成的圈截住刺来的刀，向外使力折断了他的臂膀。“这是为了Yinsen——”
Tony用手铐折断那把刀，抓起刀柄正要插进对方腹部，突然被一股强力撞击在地，接着他被整个提了起来。
那个优雅的男人已经醒了；去他妈的优雅，那分明就是一只装成羊的恶魔——他一只手举着Tony，另一只手缓缓撕掉了脑后的电击片。
“我一定是允许你活得太久了。”Mandarin吐了一口水，向男人示意身后正在启动的机器。
“扔进去。”
Tony重重地砸上一块金属，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，后脑迅速肿胀起来。他睁开眼，发现自己如同祭品一般被固定住，除了呼吸无法进行任何动作；他难耐地呼出气，从余光瞥见了意味着死亡的开关。
Mandarin走到他面前，再次伸手抓住了反应堆：“你说我是现在拔出来，还是一边听着你的尖叫拔出来？你大概没有想到我还有这么个绞架。”
Tony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远远的身后。“噢，好像忘了告诉你......”他不能歪头，只得露出一个迷人的笑。
“我也还剩一个筹码。”
Steve刚刚跨上了甲板——他猛地掷出盾牌砸中男人伸向开关的手，接着迅速奔跑起来。“干掉他！”Mandarin大吼，一边向着船沿开始跑动。Tony眯起眼睛，看清了他手里的发射枪。
“他要毁了解除装置，”Tony大喊，“Steve！那个粒子枪，必须用粒子枪打中开关！”
Steve反手将男人摔在地上，闻言开始朝着Mandarin的方向狂奔。
Mandarin靠在栏杆上，他喘着气，恶狠狠地咧开嘴。“去吧，大兵，”他说，一把将枪抛向远处的水面。
“告诉我你会为了他去送死？”
隐藏在水下的船体开始发出响动，涡轮机正在展平；掉下去意味着被绞成碎尸。
这大概不会是什么好的体验。Steve最后想着，他大步跨上栏杆，纵身越出船体，牢牢抓住了枪柄；他的准头或许不如Clint，但四倍视力让他依然能锁定开关的位置。
他的身体开始掉落，在视线被遮挡的前一刻，Steve准而狠地扣下了扳机——伴随着Tony绝望的尖叫，他闭上眼，任凭自己向漩涡坠去。
（TBC）
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