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ut It's a Lifetime to Me/于我一世(24)

Year 60(上)

 

Steve Rogers抗拒这种感觉:他讨厌独自从深眠中清醒,当他在任务中孤身一人,又或者当他触碰不到另一具温暖的躯体,他抗拒睁眼,仿佛自己又一次沉睡了很久,太久,而他再没有勇气迎接又一个抛下他的世界。现在他撑起上身,茫然地望向空白的房间,试图回忆起自己身在何处,身处何时;令他恐惧的是记忆毫无预兆地出现断层,他记得关灯之前Tony的微笑,他记得丈夫不再紧致的皮肤,他记得自己凑过去亲吻那一道道性感的褶皱。那是多久之前?像是昨天,又像是上个世纪那么久,而冰面再一次地拽住了他和他昏沉的大脑。他需要一点声音,他需要一些画面——他需要那个人出现在他眼前,那个人,对他道出已经重复过千万次的早安,告诉他自己仍然降落在这条时间线。

 

大门打开了,一些熟悉的身影迅速向他走近——Natasha,Clint,Bruce,Peter,还有Stephen Strange博士。Steve紧紧盯着他们的脸,Natasha看上去憔悴了几分,可红发依然利落地扬起;Bruce和Strange也在打量着他,好博士的眼神温和而锐利依旧,Peter惊奇地眨着眼,他的头发大概长了一小截。

 

“你醒了,Steve。”Natasha开口。

 

他不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。上一次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是Peggy;她坐在床头,告诉他自己沉睡了三十年。Steve感到一丝不适,而那大概表现在了他的脸上。

 

“我睡了多久?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。

 

“别紧张,Steve......”

 

“我睡了多久,Natasha?”

 

“你——你睡了一年。”

 

“什么?”Steve瞬间提高音量;某种程度上他松了口气,可同时脑海里的困惑更多了。他正准备开口,突然之间更大的不安抓住了他——

 

“Tony呢?”

 

没有人回答。面前的人们欲言又止地抿着嘴,神情飘忽地躲避他的眼神。

 

“Tony在哪?”Steve厉声道。

 

“我们不知道,队长。”Natasha开口,她吸了口气,听起来有一丝僵硬。“Tony用一纸文书放倒了几乎所有人,这一年我们待在各种各样的审讯室,知道的其实也并不比你多。”

 

“你说什么?”Steve倏地愣住,“——出了什么事?”

 

“Tony翻出所有人的前科,要求政府重新重视潜在风险评估。他将我们全扔进了监狱,然后杀死了你——”

 

“技术上讲,队长只是进入了类似冰封的深度休眠。”

 

“——而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!”Natasha低吼着打断了Stephen的接话,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陷入了沉默。

 

“Strange博士。”Steve转过头,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。“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
 

******** 

 

一望无际的岩石如同堆积的砂砾,风带着荒漠特有的死亡气息穿透他的肺,恍惚间Steve觉得自己回到了在阿富汗搜寻的日子——上一次绝望如此彻底地吞噬他是在三十年前。他会找到Tony的,Steve不断告诉自己;他找到过他一次,这一次也必定不会失败。

 

Steve一刻不停地迈着步,重而沉稳地踏上脚底坚硬的岩层。Stephen还在不时跟他解释着什么,而Steve已经消化不了其他了——Tony在这里,他的脑海里的只剩下这一个信号在盘旋。Osborn的地下室很大,这片隐蔽的基地看上去并没有废弃太久,鉴于它的所有者不久之前才刚刚被捕。Steve不知道Tony是怎么做到的;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和Osborn斗争,期间向民众揭露了所有的基因试验,成功粉碎了这间屋子里的全部阴谋。这就是Steve能够从报道中知晓的一切。除此之外,Steve不知道Tony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——他独自揽下了这一切,无论是出于保护抑或是为了排除干扰,他义无反顾地冒犯了全部的复仇者。

 

Steve带领所有的队员来到了这里,他们或许心存芥蒂,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跟随了过来——“我知道你们怨恨他,”一个钟头前Steve这样说道。“我不会要求你们做任何事;但我要去救他。”

 

我来了,我们来了。Steve无力地想。我们都在这儿。你在哪儿?

 

如果Stephen的推断正确,Tony应该还在这里——活着。Steve战栗地抵抗着另一种可能。他必须活着。

 

“Tony将所有复仇者交由政府关押,同时考虑到你是他唯一无法阻止的人,他请求我对你施法。”Stephen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,“对此我向你道歉,队长。”

 

“他唯一无法阻止的人?”Steve哑然失笑。

 

“不仅如此,在所有会阻止他的人里,他唯独没有办法面对你。”

 

“所以他对外公布了美国队长‘意外身亡’,还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真相?”Clint反问。

 

“为了不引起Osborn怀疑。”Bruce接话。

 

“没错......他委托我将你转移到绝对安全的地方,并且嘱咐了我将你唤醒的时机,队长。”


“什么时机?”

 

“‘在我结束时唤醒他’*,”Stephen重复,“这是Tony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。”

 

Steve沉默了。

 

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Peter突兀地发声,如同落入死寂湖面的一粒惊涛之石。“那是——他表达爱的方式吗?”


“不是所有的爱都这样......”Steve的喉结微不可见地滚动,他缓慢地闭眼,睫毛煽动的气流宛如一声叹息。

 

“除非你爱上了世界上最疯狂的人。”

 

金发男人用盾牌砸开最后一道门,空前的寂静在一瞬间席卷而来。冰冷的实验床上躺着一具瘦弱的身体——黯淡的发丝随意垂落,鬓角和额间固定着大大小小的感应片,连接到早已停止运作的仪器上。

 

Steve的脸颊失去了血色。他颤抖着拔掉所有的针管,俯下了身。

 

Tony还在呼吸。

 

******** 

 

Steve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——他抱住Tony毫无知觉的身体,似乎有人在说话,还有人在奔跑,可他统统感觉不到了。唯一能感知的是怀里过轻的重量,那几乎压垮他,让他跪倒在地。眼前的光线明明暗暗地忽闪,他大概走了很久,很久,直到有人祈求地拦住他的胳膊,抠开他的指缝,把他臂弯里唯一的重量移向了担架......

 

Bruce从病房走出来时Steve的坐姿几乎没有变化。“没有生命危险,”博士对立刻起身的男人说道——“我们不知道Osborn有没有为他注射过什么物质;但目前的检测结果是没有病变。”

 

Steve只是机械地点点头,Tony苍白的嘴唇和虚弱的触感持续撞击着他。“Strange博士正在对他进行脑部维护。我们猜测Osborn曾经试图窃取过Tony脑内的信息,不过Stephen认为他没有得逞——”

 

Steve的眸子黯了一瞬。“没有得逞,那是什么意思?”

 

Bruce不解地推了推眼镜,“字面意思。就是......”

 

“没有得逞,难道是因为Tony事先预料到了什么?”Steve喉咙发紧,“难道是因为——他对自己做了什么?”

 

“我......我不知道。”博士难为情地扭动着肩膀;Steve二话不说推开门,在Bruce来得及阻止之前大步迈了进去。

 

Tony已经醒了。他端正地坐在床头,神情木然地注视着输液管。Steve屏住呼吸,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,仿佛在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。Tony的呼吸很浅,他看起来依然很虚弱,松松垮垮的病服衬得身躯更加瘦小,好在除了头部绷带,全身没有其他伤势过重的部位。他需要休息,或许还需要大量的营养。Tony眼角的细纹深了些;他缓缓眨动睫毛,困惑地回视Steve的眼眸,金发男人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灼伤。

 

“呃......嗨?”

 

Tony局促地开口,他不自然地挤了挤嘴角,眼前男人压迫性的身型和紧绷的神态似乎吓到了他。Steve的心一下子酥散成一片,他小心地向前迈步,伸手抚上那张令他疼痛的脸。出乎意料地,在宽阔的手背靠近的一瞬,Tony惊奇地睁大了眼,触电一般向后瑟缩了几分——

 

Steve僵住了。他将手臂收回身侧,下意识地退却一步。

 

“Strange博士,”Steve低沉地开口,视线却没有从Tony身上离开。

 

“还有什么事是你没有告诉我吗?”

 

Stephen最后检查了一遍传感器读数,从床尾走到Steve跟前。

 

“如你所见,队长......”法师一阵停顿,神情复杂地凝视着床上的男人。

 

“Tony什么也不记得了。”

 


(TBC)



*致敬《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》复活石暗语:“我在结束时打开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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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 2017.06.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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