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ut It's a Lifetime to Me/于我一世（06）

Year 10

 

“我要坐过山车。”

 

“好。”

 

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呢？”

 

“为什么呢？”

 

Tony生气地瞪着他。“……你不能这样。” 

 

“我怎么样了？”Steve一脸无辜地耸耸肩。

 

“算了。”Tony翻了个白眼，宽宏大量地拍拍他的手臂，“反正我是真的想告诉你——因为妈妈只陪我玩过一次，结果她被吓得半死。拜托——那可是‘丛林’，速度还不及‘巨龙’的十分之一！” Tony夸张地摇头，“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和我一起来了——而且她还说，没有爸爸陪着，就不让我坐那些东西。”

 

“那很容易解决。”Steve轻快地整理了一下Tony的棒球帽，“——你不告诉Maria，我也不告诉她；我们去坐巨龙。”

 

“——真的？”Tony不相信地看着他，“可是巨龙只对十二岁以上的孩子开放。”

 

“军队也不对先天哮喘心脏病的孩子开放。”Steve冲他眨眨眼，就像在说悄悄话一般。“只要你保证，自己不会害怕……”

 

“我当然不会害怕！”Tony抬头，藏在帽沿下的大眼睛猛地放光。“我早就想体验那么快的速度了！要不是没法按照赛车的配置组装引擎，我甚至都拆了爸爸的车——”

 

“好了，好了，我们出发，机械师先生。”

 

******** 

 

“你看它的驱动！这个转速我只在建模的时候实现过，它的加速度可以把准备时间缩短到9.7秒。”Tony喋喋不休地挥舞着胳膊，Steve摘下他的帽子，耐心地扣好他的外套，把安全压杆拉到他的胸前。

 

“我预约了拍照项目，”Tony歇下来的时候，Steve弯起嘴角；“待会儿冲到最高点，我们可以拍照留念。”

 

Tony伸出手指敲敲自己的脸蛋，他期待地点点头，随后抱紧压杆，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。

 

蜿蜒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，风在耳边尖利地刮过，眼前飞驰着一片模糊；Tony兴奋地吹着口哨，后排传来大一些的孩子们紧张的呼吸，这让Steve莫名地生出一股自豪。就要接近最高点了，Steve摇摇晃晃地辨认道，Tony一定也和他一样期待着——

 

“我的腿！我的腿卡住了！”

 

一声惊叫，Steve猛地转过头，“——Tony！”他担忧地睁大了眼。

 

可就在Steve发声的瞬间，Tony突然变了脸；他昂起头弯起眼角，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。

 

一道白光一闪而过。

 

巨龙猛冲直下——Steve晕晕乎乎地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，仍在心有余悸地仔细打量着Tony；而后者看起来毫不在意，甚至激动得快要跳起来。

 

“Woooooooo——！”

 

Tony疯狂地欢呼，能量满载的心脏几乎要挣脱胸腔奔出。

 

——Steve后知后觉地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被算计了。

 

停稳后Tony第一个解除装备跳下，飞奔到出口去拿照片；——Steve开始确定自己是被算计了。

 

他沉着脸走过去，抱起胳膊瞪着眼，而Tony已经笑成了一团。

 

“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，小混蛋？”

 

“抱、抱歉，我逗你呢——”Tony试图摆出一张诚恳的面孔，可是仅憋了一秒就崩开了；“但这真的太好笑了，你看，哈哈哈哈哈......”

 

Steve皱着眉头接过照片，Tony的笑眼融在金色的光线里，暖意灿烂地散开；旁边的男人张牙舞爪地晃动着，轮廓糊成了虚线，唯一能看清一张魂飞魄散的狰狞脸，嘴角向下垮开，连双尖牙都露了出来。

 

“噗。”

 

Steve没忍住，扑哧一声也笑开了；他的肩膀不断地抖动着，Tony看着他笑得更大声了，两个人捂着肚子对视，弓着腰胡乱地扶住对方，软到几乎要直不起身来。

 

“我、我们去坐升降机，哈哈哈哈，鬼屋一点也没、没意思......”

 

******** 

 

“这儿离焰火已经很远了。”Steve困惑地望着面前的身影，Tony领着他在公园的草坪小道上穿梭，低头摆弄着揣在怀里的赛车。

 

夜幕已经完完全全降临；他们跑着玩遍了所有的项目，Steve两手拽着射击赢来的水枪，腋下夹着一只巨型玩偶，脖子上套着发亮的荧光项圈。那是Tony的奖品，可他嫌恶地拒绝了，还恶作剧地挂在了Steve身上；始作俑者坏心眼地跑开，Steve哭笑不得地追上去，一边朝着Tony的脖颈喷水。

 

Steve喜欢Tony肆无忌惮的笑——那样可以短暂地抹去他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，那时他才真正像一个十岁的孩子。

 

Steve默默地想着；他本不是纵容随性的人，却从心底里默许着Tony一切孩子气的胡闹。

 

“你今天陪我玩了整整一天。”Tony突然转过身看着他。

 

“是的。”

 

“你和我一起戴小牛角，还让我把彩漆涂在你身上。”

 

“是的。”

 

Steve愈加困惑起来；Tony也歪着脑袋，像是被什么彻底搅糊涂了。

 

“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。”

“......是的？”

 

“——生日不是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吗？”Tony说，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摆弄。

 

Steve哗啦一下把玩具全卸在草坪上；他向前一步蹲在Tony面前，小家伙已经比从前高了，可Steve依然保留着下蹲的习惯，这使得他还得微微仰起头。

 

“我确实做了自己想做的事......我想做的是让你开心。”

 

Steve的眼眶染上黯沉的夜色；他的瞳孔变成深蓝，映着远处焰火如有若无的明亮，闪出幽幽的光。

 

Tony不说话了；他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赛车，像是一瞬间又陷入了超越年龄的思考。

 

“其实我所有的赛车都是你买的，对吗？”

 

他无厘头地开口，而这次换Steve沉默了。

 

“你骗不过我的，爸爸买的东西才不让我乱拆。”

 

“Tony，我——”

 

“我没有生气。”Tony迅速接过话，他抬起头，认真看着Steve；“——其实我很开心知道这个。而且，你以后不用再替爸爸给我写贺卡了。”

 

“真的吗？”

 

“真的，因为这样我就不用担心送错生日礼物了——”

 

Tony神秘地眨眨眼，挂着狡黠的笑退开两步；Steve不解地站起身，听到赛车开始发出轰隆的声响，随后Tony的手指放在了一个按钮上。

 

“这个赛车被我改装过了......”Tony慢条斯理地说，心满意足地对上Steve全然期待的眼神。

 

“现在是No.7.4先生的表演时间！”

 

Tony松开手，赛车突然打着旋儿飞了起来，向上冲出一大段路程，车尾闪出彩色的火花；烟雾越来越浓，在空中塑成拖尾状的飘带，小小的动力车一个弧度的俯冲而后加速，又从另一个方向噌噌地上升，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圆圈。彩色的烟雾渐渐扩散开来，从内而外，红白蓝的色彩一层层晕开——

 

是一面巨大的盾牌，稳稳地竖立在半空中，和焰火一样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。

 

“哦，天哪——”Steve难以抑制地惊叹，“Tony——你太棒了！”

 

“还没结束呢！”Tony雀跃着大喊，很快，随着中心水白的交汇，盾牌向外缘四面八方盛绽，就像一瞬间炸开的节日焰，不同速度的火花重新组合，在下落的过程中形成一行明晃晃的字——

 

HAPPY B-DAY

 

“......Tony。”Steve急促地呼吸着：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，Tony——”

 

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熄灭的火星，就像轻托着淡去的蒲公英瓣。

 

“谢谢你，Tony——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礼物。”

 

“其实赛车的动力不够，不然还可以转好多圈。”Tony皱着眉头，若有所思地咕哝；“嘿，这可不是我不够聪明——因为实在没有更好的能源了！”

 

“我知道，Tony——你当然是最棒的！”

 

“我以后一定会找到一种新能源。”Tony自顾自地继续喃喃，“我会做出真正飞天汽车，——不，它最好比汽车还轻便；它的速度会比巨龙还要快，我驾着它飞到平流层，再俯冲到海面......不，它最好能多载些人，这样我就能带着你也飞起来——”

 

“你会的，Tony——不过眼下，恐怕还是得由我带着你飞起来。”

 

“什么？”

 

Steve的睫毛跳跃着扇动，他冲着Tony使眼色，开始缓慢地后退。

 

Tony茫然地望着他；Steve一边后退，同时身体微微前倾，他伸直胳膊，在身前呈半张开状。

 

“噢——哦，你不会是......”

 

“来吧。”

 

“可我不是小孩子了！”Tony高声抗议；而Steve非但不理他，还灵巧地活动起手指来，仿佛是在做出一个邀请。

 

“过来。”

 

金发男人露出一个无法抗拒的笑；Tony挫败地摇摇头，深吸一口气，迈出一只脚。

 

Tony作出助跑的姿势，瞄准不远处的怀抱，猛地蹬腿，奋力向前跑去——他越跑越快，在到达Steve身前时双腿一缩，纵身向上跳起；Steve的双手同时插到他的腋下，大力把他举到半空，在Tony回过神时，他们已经飞快地旋转了起来——

 

“Ahhh————！”

 

Tony气息不稳地大笑着，混合着Steve的惊呼，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亢奋的眩晕；他们的叫声和绚烂的火光交叠，一同飘向热闹的夜空，撞击着喧嚣的音符。

 

“等我会飞了，我一定带你去真、真正的天空——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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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Angel With a Shotgun》，于文无关，听着写焰火，很喜欢歌里的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