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ear 17
午后的阳光慵懒地从落地窗倾泻进来，绿色的藤蔓洗净得发亮，叶尖打着旋儿向内弯起，像是陷入了迷蒙的梦。黑猫蜷缩在腿间小憩，随着摇椅上上下下地晃动；Peggy眯起眼睛，手背漫不经心地抚过柔顺的毛，若不是嘴角那一丝浅浅的笑意，她看上去已经睡着了。
“我以为你会有更多反应。”
Steve小声说，手指轻轻擦过纸张的边沿。他靠坐在玻璃门侧边，阳光下四周的地板斑驳，连同他的皮鞋一起染上绰约的剪影。
“唔。我在思考。”Peggy仍旧没有睁眼，但她的笑容扩大了些。
Steve询问地抬起头；他的呼吸很柔和，却透出一股罕见的拘谨。
“这很......奇妙。我想不到更好的形容；放心，我没有被你吓到，现在已经很少有事能吓到我了。”Peggy调侃地开口，接着陷入了某种回忆。“这很奇妙，就像我昨晚泡的花茶。”
Steve的眼角弯起来，修长的睫毛镀上一层金亮。“听上去你至少并没有讨厌它。”
“是的。美好的事物都是惹人喜爱的；尤其在你磕碰了这么久以后终于思考出了结果。”黑猫打了个哈欠，Peggy挠挠它的耳朵，伸出的脑袋便重新埋回温暖的腹间。“......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我是说，你对Tony产生这样的感情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Steve垂下眼帘，“我一直在思考你的话。和女孩们约会以后我意识到......不。那并没有改变什么。我猜它一直都在那儿；从一开始就在那儿。”
“是啊，谁又能道出一朵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放的呢？”Peggy缓缓舒出口气，“是第一片花瓣的伸展，还是包蕾的诞生？甚至在种子埋入土壤的一刻，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。你真是个哲学家，Steve。”
“别取笑我了，Peggy。”Steve轻扶了扶额头，“你才是那个什么都明白的人。”
“我可什么都不明白呢。我一直以为你爱Tony就像父亲一样；直到现在你们看上去几乎是同龄人了，而Tony再也没有叫过你叔叔——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介意你不似长者的相貌，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。”
“呃......我们还没有好好讨论过这个问题。”
“而我为此可是介意了好久——”
“介意什么？”
“你这笨蛋，他永远都会叫我姑妈！”
Peggy说完放声大笑，爽朗的声音穿过眉心和眼角的褶皱扩散开，带着湖面微波般的颤动。Steve也大笑起来，低沉的嗓音和大提琴弦一般浑厚，黑猫不悦地呜咽一声，蜷缩得更紧了。
“Tony是个不一般的孩子。他和Howard一样聪明伶俐，而注定比他更加耀眼。”Peggy开口，音色变得平静。
“我一直为他骄傲。”Steve柔声说，他无意识地婆娑着信封背面，没有注意到Peggy已经睁开了眼睛。
“那是他从学校给你寄的信吗？”
“是的，”Steve回答道，他开始展开信纸，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。
“噢天哪，Steve。”Peggy重重地倒回摇椅，“你真该看看自己的样子——你现在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！我敢打赌连Tony知道了都会取笑你的——”
美国队长的脖颈和耳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，他尴尬地动了动身体，脸颊却烧得更厉害了；“瞧瞧你，”Peggy还在摇头，“拿着Tony的信高兴得没地儿去，第一时间只能跑到我这儿来诉说，活像迫不及待抱着烤蛋糕一路飘香的孩子。”
Steve低头笑笑，“毕竟我也想不到其他合适的地方去了。”
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Howard ？”Peggy问，有些玩味地歪起头来。“我可说不准他会是什么反应。别太乐观；Stark家的人就是受惊了也没准能毁天灭地。”
Steve强忍住笑意，“鉴于你的提示，我决定短时间内不会告诉他。”
“那么会是明年吗？我是说，等到Tony成年？”
“还是再等等吧。等到Tony二十岁......”Steve踌躇着，他沉思片刻，眉目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；“事实上，我不能确定Tony是否只是一时兴起年少冲动——你知道的，Tony还年轻，他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新鲜诱人，我不知道——”
“Steve。”Peggy打断了他，“你要相信Tony。他是清醒的，他没有你那么深厚的阅历，但毕竟也不是孩子了；你要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她抚上他的肩膀，“再者，你应该相信自己的选择。”
Steve顿了顿，对她点点头。“谢谢你这么说，Peggy。”
“我猜你要开始琢磨给他的回信了？”
“是的。”Steve眨眨眼，映着浅晕的眼神变得狡黠起来。
“能给我看看我的宝贝侄子跟你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吗？”
“......那可不行。”Steve作势把信纸往怀里塞，“都说了是悄悄话了。”
“好吧。那跟我讲讲你打算给他写些什么？”
“不行，Peggy。”Steve果断地拒绝，“抱着蛋糕的孩子只想让人闻到怀里的飘香，但他可没打算跟人分享。”
“噢天哪，Steve！”Peggy仰头大笑，再一次发出难以置信的感叹；她摇摇头，目送Steve起身道别，看着男人洋溢着前所未有的金色气息消失在楼道里。
亲爱的Steve：
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在给你写信。我是说，作为改进了新款手机、研发最优信号转化的尖端人才竟然在使用钢笔——我可以叫它古董吗？这很怪，不过没关系。按你的方式来吧，我知道你会喜欢这个。（你会喜欢的，对吗？）
MIT挺好，待了一个月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。课程有点无聊，除了量子力学的几位教授，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被我的问题难倒过。至于其他人，最有趣的就是一位金发的乌克兰助教了——不过她只约我喝过一次咖啡。说真的，是她约的我，向我保证回家以后你不会变着花样惩罚我？
Ivan Vanko也在这里，很意外也不怎么高兴。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；你应该认识他的父亲。爸爸的竞争对手，秃顶大肚子的那个，总在发布会上刁难他。小Vanko看上去对我也没什么好感，不过除了修改我的数据以及偷过一张设计图之外，也不像是会派狙击手干掉我的货色。大多数校友都挺和善，你放心，虽然我不擅长交朋友，也不至于招惹是非。
今天清晨我在树下捡了一只画眉。它太小了，可能摔伤了腿，我把它捡回来完全是担心它会被路过的人踩死——现在它正站在书桌上盯着我写字，只喝了点我喂给它的水，而我甚至都不知道它吃什么。上帝，我真心希望它明天就能自己飞走，在被我饿死之前。
亲爱的Steve：
今天的日报！我上头条了。新型粒子加速器，团队的成果，是我带领的团队——你一定要去看！我戴着你送我的那支手表！
亲爱的Steve：
一封信里是不是不能写这么多亲爱的Steve？见鬼，我忘了标日期，上一段是昨天，再上一段是......算了，以后都不写好了。我刚刚做了个梦，梦到你突然出现在校园里，真奇怪我竟然没有带你去喝拿铁而是去喝了冰牛奶，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喝那个——一定是你不让我喝咖啡，才不是餐厅的冰牛奶太美味了。不过，说真的，如果你真的来学校.....看我，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，我保证。
今天小画眉的妈妈来了，我不知道，也许是爸爸，也许是叔叔——上帝啊！我可激动坏了。小家伙一直在叫唤，大些的鸟儿不敢靠近，我便把它放到阳台上，回到屋子里关上门。很快它们便一起飞走了——真是个幸运的家伙！没了它瞪着我做演算还真有点不习惯。
今天校长的讲话提到了美国队长，我很大声地鼓掌。旁边的男孩低声窃笑，“狂热的粉丝，嗯？”我很想反驳“不是粉丝，是男朋友”，可事实上我只是挑了挑眉——你说过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。尽管我真的有拿着话筒喊出这句的冲动；这种劲爆消息一定足够他们做好久的文章了，但你说的没错，我现在还没兴趣霸占娱乐新闻的头条。
我很想你，Steve。我说出来了吗？好吧。还有类似的三个字，你知道的，我写不出来，也别让我说出来......我不擅长这个，真的。拜托。但你知道我的。想想你读到这封信的样子我就够开心的了。告诉我你会回信？跟我讲讲上次在新泽西的任务，还有你一定用了我给你做的新手套？大概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。不过不用担心，我很快就会回来了。这封信只记录了一周左右的事，下周我会继续写的；我每个月都会写。我很快就会回来了。
你的，
Tony
（TBC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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