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ut It's a Lifetime to Me/于我一世(10)

警告:涉及角色死亡,微量暴力描写,慎入

多说的话:毕竟是一世,毕竟还会经历很多艰难甚至是伤痛,一些我无力改变,也无法替他们承受的,只希望他们能在那些最灰暗的时刻拥有彼此。

BGM戳https://y.qq.com/portal/player.html《Summer ends》


Year 20

 

“放下。”

 

Steve抓住Tony的手腕,并没有直接夺走他紧攥的酒瓶。金发男人的力道已经足以留下淤青,他清晰地感受着男孩细腕中暴起的青筋,紧绷的骨节几乎要挣破不堪的皮肤。

 

倾斜的瓶口处有残留的酒精滴落,缓慢没有声响,却敲击着宣判前夕的毛骨悚然。Tony懒洋洋地笑一声,“你可以直接夺走它,摔碎。摔在我脚上。或者脸上。”

 

“放下。”

 

Steve重复道,压下一丝可以忽略的颤抖,加重了手掌的力道。Tony吃痛地咬着牙,“放手,你放手我就放下。”

 

Steve松开禁锢的手腕,努力不去看自己骇人的指印。Tony与他对视了一秒,头一次无比憎恨那双从自己出生起就伴随身侧的海蓝色眼睛,也许是他从不爆发的隐忍,也许是他永远都会出现在自己最错误的时刻,也许是他明明可以痛揍自己却依然只是圣母一般说教;他甚至不去碰他的酒瓶,好像那是世界上最堕落最肮脏的东西。

 

Tony随意地散手,酒瓶啪地一声砸在地上,与此同时他大步向酒柜的方向迈步。意料之中地,Steve伸手去拽他的胳膊,而在两人触碰的同时Tony猛地使出一个肘击——Steve下意识地停住动作,捕捉到了男孩眼里燃烧的怒火。


Steve接住Tony挥出的拳头,短暂的对峙中Tony深深地呼吸,似乎在极力保持稳定的战术;他伸出膝盖去顶Steve的左腹,然后双臂交叉试图挣脱手部的束缚,他不是在失控地撒泼,他的每一次出击都精准集中,并使出了至少八成力道。Steve的心脏如同被碎刃划中一般骤然刺痛——他宁愿Tony流泪,宁愿他崩溃、放弃最后一丝理智对自己嘶吼,而不是压下早已泛滥的绝望,显现出让人心碎的冷静。

 

Steve反手绞住Tony的肩膀,在他的耳畔开口:“用我教你的招数对付我真是不明智的选择了。”


他牢牢牵制着男孩,正欲收手,背部却传来炸开般的痛;“不全是你的招数,”Tony面无表情地回敬,Steve回头,看见半空中盘旋着一个小型设备。


不知道是天才的什么新发明,但它能做的一定不止微型炸弹袭击——

 

很好,Tony打算来真的了。好极了。


Steve冲过去试图抓住机翼,可尖锐的电流瞬间袭遍全身,他吃痛地叫出声,咬着牙收回手;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带着盾牌,尽管他只是便装来到一间不起眼的酒吧、带一个喝得烂醉的小子回家,尽管他设想过了所有的险情也没料到最终交手的是Tony本人;Steve一边堪堪避过Tony的攻击,一边抓住了墙角的盾牌,他猛地掷出,伴随着巨响把仪器劈得粉碎。


他转身抓住Tony的双手把他摁在墙上,Tony胡乱地踢着腿,用残余的力气发泄一般挣扎——Steve一把将他举起,猛地扔到书架旁的地毯上,支架开始颤颤巍巍地倾倒。书籍哗哗啦啦地砸落下来,Tony被淹没在里面,他用手臂挡住头,衬衣和散开的书页一样凌乱不堪。

 

最后一支笔颠簸着落地,仿佛是这场混乱的余韵,躁动的一切突然全部安静了下来,连带消散了男孩最后的怒火;Tony颓然瘫在一片狼藉之中,手臂无力地垂落,呆滞的眸子像是蒙了尘。

 

Steve走到他跟前,大口喘着粗气,眼帘下是藏不住的疲惫。

 

“闹够了吗?”

 

******** 

 

Tony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头,任由Steve脱掉他的衬衫,用温热的毛巾细细擦拭他身上的酒渍和尘垢,再披上干净的绒毯。金发男人从扛着他走出酒吧,到做完这一系列工作,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;他沉默地在男孩面前蹲下,Tony隔着修长的睫毛,瞳孔毫无焦距地落在美国队长弯曲的膝头。

 

“五十年前布鲁克林区起过一场大火。”Steve突然开口。

 

“那时我刚加入超级士兵计划,得知这一消息后便立刻动身。我开走了军队最快的一辆哈雷,迅速计划从军区回家的最快路线。那次路程的每一处场景,每一个细节,至今我全部都记得。

 

“我穿过人群最密集的中心广场,前方的十字路口恰好是绿灯。我加速从两辆货车的夹缝中通过,接着是一座作为枢纽同时连接急坡的窄桥,那时我已经拥有出生以来最强健的体能,头一次我是如此地心怀感激,通过桥面的瞬间我双腿全力下压,拧起车头,冒险跃到了下方的隧道入口。


“一路上我没有踩一次刹车,没有一次因为潜在的险情逼停,只剩最后一条铁道了,我知道如果上帝足够庇佑我,那里将没有列车正在通过。我在隧道里将速度加到极限,我不停地祈祷,祈祷能顺利踏上最后一段距离,祈祷能被赐予所有的幸运,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目的地。

 

“隧道尽头的亮光刺眼地袭来,铁道上没有列车。我丝毫不耽搁地越过轨道,视野内已是肉眼可见的浓烟。四倍听力让我能从火势中分辨出房屋震颤的声音,我无声地向Sarah叫喊,再坚持一秒,我回来了,我就在这儿,再坚持一秒。”

 

“你救下她了吗?”Tony忍不住发问,不知不觉中已经抬起了头。

 

Steve静静地与之对视,男孩湿润的睫毛晶莹黑亮,数根粘作了一缕。

 

“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Sarah。”他说。

 

“在我打算就着车直接冲进去的前一秒,整个房子彻底坍塌——我几乎踩断了刹车,看着滚烫的火星溅落在脚边,碎裂的墙体向下撞击着,冲天的烈焰把夜空烧得通红透亮。


“她就这么走了。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进去,也不记得是怎么把她拖出来的;我跪在她的遗体前,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还是来晚了一步,我穷尽十年的时间无数次回忆那次路途,可至今也思索不出究竟哪个路口还能再快一秒——一秒。我不明白,我甚至没有理由埋怨上帝。她就这么走了;她甚至都不知道我回来了。”

 

“也许是有人陷害她,”Tony隐隐咬住牙,瞳孔周围伸展着鲜红的血丝。“一定有人陷害你的母亲,就像一定是有人要陷害Howard和Maria——这是精心策划的谋杀,有什么人,或者什么组织,想让我死,想干掉我们全家,想要我的父母——”

 

“我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阴谋,Tony。”Steve骤然打断他的话,他的眼神里有一种Tony从未见过的无力,那让年轻的面孔呈现出深沉的苍老。


“我只知道那场大火带走了Sarah,这次车祸带走了Howard和Maria;也知道无论怎样,我都阻拦不了你对这一切展开疯狂的调查。我只是希望在你陷入和我一样的偏执之前,甚至是在事情发展得病态之前,你能明白一件事。”

 

Steve的声音是一股柔和的哀伤,细小的呼吸尽化作了不可闻的轻叹。

 

“我们总是在寻找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悲剧的意义,有些时候有那么点意义;但还有些时候,悲惨的事仅仅只是发生了而已。没有险恶用心,也没有秘密团体,它们就只是......发生了而已。”(*)

 

Tony看上去颤抖了一下,双眼无意识间张开得更大了。有一瞬的功夫Steve以为他要落泪,可他只是沉默着,久久地沉默着。

 

“他最后一次出门,我甚至都没有好好道别。”

 

Tony沙哑地开口,声音空洞。

 

“我去看过他了。”Steve说,“在他们的墓碑前。我告诉他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。”他的声音坚定不可撼动,“我答应过你的;我答应过在你二十岁这一年告诉他。”

 

Tony望进他的眼睛,有什么东西在坍塌。亮棕色的眸子每一寸都在诉说着绝望的依赖,他的男孩在这一刻已经卸下了全部的防线,暴露出最软弱的内核和致命的渴望。Steve站起身,一把将Tony揽进怀里,双臂紧紧地压向他的背脊,平摊的双手贴住他的腰和肩膀;Tony攥住他的衣领,头深深地埋进金发男人的衬衫,紊乱的呼吸藏进一片炙热之中。

 

“我很害怕,Steve。”他小声说;他终于说出来了,双唇不由自主地战栗着。他在哽咽,可他没有哭,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哭,只是像被遗忘在雪地的孤儿一般瑟瑟发抖。

 

“我在这儿,Tony,我在这儿。”Steve贴着他的发旋不断喃喃,他一次又一次地加固怀抱,直到他们严丝无缝地贴合在一起,仿佛彼此是黑暗中的最后一线光。




(TBC)










*原句出自《Batman.vs.Robin.2015》蝙蝠侠的父母被杀害后 阿尔弗雷德与少年布鲁斯的对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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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 2017.02.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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